叶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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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志愿者征文]轻轻的捧起你的脸

发表于 2008-6-20 10:26:31 | 查看: 2443| 回复: 9

下午回家，防盗门的缝隙处插着一封信。我以为又是做产品介绍的，随手丢进垃圾篓里。儿子慌慌张张的跑过来抓着我的手，“妈妈，杨奶奶要搬家了。明天就搬走了。”听到儿子的话，我有点蒙，心里突然觉得那封信里有什么内容。
打开从垃圾篓里拣出的信，杨大妈简单的对突然要走表示了歉意，并告诉我儿子近期的情况，还感谢儿子给她和她的家庭带去了许多生趣。短短百余字，看得出她写的很艰难。大部分提到的是儿子的性格上的问题及身体需注意的情况，爱孩子的那份心，甚过于我。
第二天早晨我请了假去杨大妈家帮忙，她家的防盗门一直都是敞开的。她说孩子来了，看到的是厚重温和的木门，就不会觉得门里边的人很凶。里边已经有许多人都到了，带了纸箱、包装带、打包机，每个人都没有太多的话。
杨大妈从卧室出来，红着眼睛慢慢的说：“小叶，谢谢你来，给你们添麻烦了。”我正找不到什么话来说，社区委员会主任带着几个人也挤进门里，一开口就歉意连连：“老嫂子，真是让你受委屈了。是我们工作没做到，设想也不周全，让您个人受了损伤。我代表我们社区向你道歉。”杨大妈点了点头，什么也没说出来。
“老嫂子，你真的非走不可？”主任话音刚落，一位扎着马尾辫的女孩抱着一些书从书房出来了，“不走不行呀。搭上伙食费，陪上买药钱，结果自家的孩子离家出走了还要跟着上法庭。我奶奶年龄大了，经不起折腾了。”一边说，一边整理着箱子，都没拿正眼看主任。杨大妈拍了拍女孩的肩膀，从箱子里抽出几本书，递给一些来帮助的人，嘴里说着，那些是孩子们都还没有看完的书，送给他们了。
直到中午，我们才整理好东西，一样样般到楼下。杨大妈把孩子们在自己家用了的东西都分给了家长，和孙女等着搬家公司。大家不肯接受大妈的请客各自散去，我也在最后准备离去。吱呀呀的，有一辆自行车从这些箱子面前经过。
“杨奶奶，杨奶奶！”
“喊什么呀？你知道你放学那一两个小时学了多少坏毛病，连家里的饭都指指点点的......"
一转头，杨大妈暗黄的脸上带着一丝无耐，我上前抚住了杨妈妈的手。 “小叶呀，大妈小的时候条件苦，童年的印象就是做工帮家的生计。有了自己的孩子，又因为四个现代化，常常把他们丢在家里和街上。现在的社会节奏太快，你们顾不上孩子，又有许多诱惑等着这些孩子。我只是想，能让他们自理、自制，分辨事非善恶呀。”
女孩侧过头抱着奶奶说，“奶奶，我们都能理解您。不过您不是他们的监护人，社区也没有请您去辅导这些孩子。哎，不出事大家都好，一出事，就是您的不对了。”我也安慰老人：“大妈，我们知道您是为了大家好。可能是各家的情况不一样，有不好的想法，您也别见怪。”
杨大妈捋了捋头发，接着说：“怎么会呢。记不记得我们刚进小区的时候是什么样？我亲眼看着这三四年里，小区里敲玻璃、添锁芯的没了，不见有人摘花踩草了，垃圾也能分类定点投放了，邻里四下都很熟悉，这些不都是我们的文明进步吗。”
她突然盯着我的眼睛，“小叶，我上了年纪了，可能没能跟上时代发展。你说我的方式方法再细致一些，会不会就不会给自己和家里人惹到麻烦了。”不知道为什么，我很想抱着杨妈妈。“嗯，大妈，您一点也不老。起码您这种日行一善、以身做则、不断改进的精神一点也不老。现在的社会纷繁复杂，人们都想得到各种精神上、物质上的满足，只懂得保护自己，吃不得任何一点亏，渐渐忘记了世界有爱才更精彩。大妈，我真的很喜欢您。因为您的爱，让我觉得我的爱心也还在跳动。”
虽然说了那么一通很肉麻的话，可至到装车，我也没能张臂拥抱杨妈妈。然而忙碌的搬迁工人身后，出现了一个，五个，十个，二十几个孩子。他们穿戴整齐，排列在大门的一侧。车装好了，杨妈妈走到孩子们面前，蹲下来说：“奶奶谢谢你们来送行！奶奶要走了，你们回去吧。要记得好好学习，做一个诚实正直，有能力、有爱心的人，好吗？”
孩子们响亮的回答了杨妈妈，我终于能放下束缚，在杨妈妈上车前拥抱了她。杨妈妈的脸上泛出了红亮，使劲拽着我的手。
孩子们唱着《让世界充满爱》，杨妈妈在稚嫩的歌声中离开了这个小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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